寺堌堆,是山东省济宁市任城区唐口镇的一个普通乡村。
儿时,就知道有个寺堌堆,就知道那儿每年阴历的二月份都有一个古会,但对寺堌堆的来历却知之甚少。
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又恰逢寺堌堆古会,于是单车前往……在印象中只是记得那儿只是一大堆土,上面似乎有几间东到西歪的寺庙,门前有一株不知有多大岁数的古树,旁边好象还有一口古钟……每年春节时分,内蒙、东北三省的牲口贩子,吃完大年初一的水饺,就赶着成群成群的牛马往这儿赶,来到这里时,正好是二月会开会的时候。因而这儿成了苏鲁豫皖沿边四省著名的骡马大市……我知道的,仅此而已。不知现在的寺堌堆又是个什么样子?
一进古会,满眼的临时帐篷和前来赶会的人,被人们踢踏起来的尘土与两旁棚子里飘出的饭菜香掺和在一起,直往鼻子里钻……大街小巷边满是摆放整齐的日用品和农具:刀剪斧锤,绳棍钩带,耧耙杈子扬场锨……个别小巷里还挤满了看相、算卦、看阴阳宅基的人,在人堆里窃窃私语,一派神秘兮兮的样子……从人群里挤了好大一会儿,才来到那大名鼎鼎的寺堌堆下。远望去,那棵历经了恐有千年的古槐还在,从已经完全枯空的、只剩下半个空壳支撑的树干中,又萌发出了有棵也已经有小水桶般粗细的新树,枝头上还零星地挂着一些干巴巴的槐米……寺庙已经不见了,古钟也无影无踪……寺堌堆上只是一片后建的破旧的砖房和同样破烂不堪的院墙……
围着寺堌堆转着看来,发现寺堌堆上的土全是黑褐色的沙土,与寺堌堆周围的黄土截然不同——那是黄河泛滥时留下的遗物。在寺堌堆四周高直的断面上,时而可见石板叠砌的石棺,据说那都是隋唐时期的古墓,但并未见文献记载,因而不敢苟同。但让人看后,却顿有岁月如流,沧海桑田的感觉,当年隆重的丧礼都随岁月变成云烟消散,空留下石棺却无人凭吊,让人不免慨叹之余,又平添了一丝凄楚……从铁门走进小院,最触目动心的,便是在院中依然还在的古碑,让人依稀感觉到一丝古意。走上前观读,方知是一块《重修大觉寺四殿工成碑记》。
碑记中记载:“古任城(现在的山东济宁市——笔者注)南二十里官道西侧,有土山,遥望松松森郁,筱然秀美,矻矻乎不与尘俗为缘。时一登临四顾,村落井然,顿觉有六宗尽忘,无蕴俱空之慨。上有寺名大觉,不知其创建来凡几百年……”从碑记中还可得知,“明成弘正历间,岁以而风雨未免圯坏,鼠雀未免侵凌,诸殿□,壮丽者渐至缺损,墙垣之巩固者,亦渐倾颓。此果地之不能变迁耶?”“有郝君大学、魏君彦宾、东敏者心甚忧之,欲为补葺,计而不能自成厥功,于是首倡其事,立为三会紏,得四十余家,积资三年始能峻事,自是而诸殿之圯坏者日还,壮丽墙垣之倾颓这仍复,巩固金碧辉煌光彩射目,然其中循有古色隐现吞吐不没真。可谓三竺胜地,九舆灵山也。”
此碑成于“崇祯四年岁次辛未二月初二日”,即公元一六三二年,距今以三百六十有九年矣。
当年的“君子”和“善士”,“积资三年”才重修的大觉寺,以及那“松松森郁,筱然秀美”的景色,早在“文革”期间消失得几乎无迹可寻了,只有那块石碑向后人昭示着古人当年的义举,只有古槐依然在那儿陪伴着阅尽人间变幻的清风明月……而为重修而做记的仲昭项煜君“岂非以芥子藏须弥也哉!前之建立者,得三君而永永不朽,后之盛发者,得三君而绵绵不穷。三君之功,宁直为一时补救已哉!宁直为一时补救已哉!爰命勒石以垂于后”的赞叹与愿望却无以为继了。
从碑西的一块后立的标志石上得知,这寺堌堆乃“山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我却实在看不出“省级文物保护部门”究竟保护了这儿的什么?
站在寺堌堆前,古槐树下,看周围熙熙攘攘的赶会之人,听着寺堌堆上的小院里那喧嚣不止的声响——知道那儿正在举行斗羊比赛……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好在,寺堆堌上的小院,是一所学校。
2001.3.15山东济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