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年前,籍籍无名的南旺因为一座分水工程而青史留名,确保大运河连续畅通500余年的丰功伟绩让南旺枢纽工程成为名震八方的“江北都江堰”;600年后的今天,物非人亦非,当运河申遗的脚步声叩响沉睡的大地,落寞百年的南旺再次聚焦国人关注的目光。7月15日至16日,大运河南旺枢纽工程大遗址保护研讨会在济宁举行。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原院长张廷皓、中建总公司原党组书记郭涛、山东省政协原副主席李殿魁、漳卫南运河管理局副局长靳怀堾等来自全国各地的十几位专家及我市专业人士济济一堂,就大运河南旺枢纽工程大遗址保护工作中的热点、难点问题进行了热烈讨论,达成了广泛共识。
“大南旺”如何化茧成蝶
保护未启,规划先行。有过多年运河调查走访经验的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长佟佩华深知编订保护规划的重要性。“当时(文物)还好好的,几个月后再去看就大变样了,不是损坏了,就是消失了。这样的情
况太多了。”所以,必须及时制定保护规划并严格实施。佟所长建议在编制南旺枢纽工程的保护规划时要树立“大南旺”的概念,“从保护、抢救的角度来说,就是凡是和南旺枢纽工程关系密切的能装的都把它装进来。”
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水利史研究所王英华博士对这种观点深表赞同。
她举例说,南旺枢纽建设之前运河是在济宁分水的。济宁分水有一个关键工程是罡城坝,戴村坝修筑之前就是通过它来截水济运的,从一定程度上说,罡城坝就是戴村坝的前身。因此,王博士觉得?城坝也应该被列入保护范围。“我们在编
制相应的保护规划的时候,要从更高的层面上统筹考虑,起码把它列入规划,等条件成熟了,再慢慢地开展工作。”
当然,佟所长也提醒说,要编订“大南旺”的遗产保护规划,就必然要涉及不同行政区划、不同主管部门的相互协调问题。比如说,小汶河就超出了南旺镇的范畴,而?城坝则隶属邹城,戴村坝更是越过了济宁的地界,是泰安管辖的一部分,这就需要汶上与邹城、济宁与泰安之间进行沟通和协调;再者,南旺枢纽工程的保护规划与济宁市、山东省乃至整个运河全线的保护规划还有一个衔接的问题。
中国的大运河不是哪个地区、哪个部门的条块分割的大运河,从功能上说可能有这样那样的分属地区、分管部门,但从保护发展上来说是我们整体的责任和义务。“必须有效地联合和对接,通过联合和对接来解决大运河遗产保护开发过程中遇到的一系列难题。”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原院长张廷皓深有感触地说。
保护规划除了要有全局性外,也必须具备鲜明的阶段性。尤其是近期的实施规划一定要实事求是,量力而行,要把抢救性的保护工作和很快可以展示利用的工作先做起来。具体到南旺枢纽工程,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黄克忠研究员建议,可以先把小汶河的废弃河段以及十里闸与柳林闸之间的运河故道整理发掘出来,让小汶河的水能够顺利到达南旺。“南旺枢纽工程是以分水而名垂天下的。因此,第一位的是让南旺的河里先有水。南旺没水,其他的旅游啊航运啊展示什么的都无从谈起。”
水是“南旺枢纽”复生的关键
恢复南旺枢纽工程,与会专家并无异议,但具体恢复到什么程度?是整体恢复还是局部恢复,恢复到哪个时代的什么水平?专家们持有不同的意见。
济宁市运河文化研究会副会长杜庆生是全面的、整体修复的坚定支持者。他的思路是在戴村坝南侧建节制闸一座,疏通戴村坝至南旺分水口的小汶河;在南旺修复石剥岸和分水鱼嘴;开挖和疏浚南旺至济宁22公里的京杭运河古河道。这个工程完成之后,基本恢复南旺分水枢纽工程的原貌,把大汶河的水通过小汶河有节制、有目的地引到位于工程西部1.5公里的梁济运河,并向南通过济宁市区注入南四湖,这样既能为南水北调东线工程补水,同时又能从根本上解决市区运河水质差的问题。
山东省政协原副主席李殿魁则旗帜鲜明地提出了“两个都江堰”的理论。他认为,根据都江堰原理建成的戴村坝——南旺枢纽工程解决了大运河穿过山东水脊的关键问题,是山东的“古代都江堰”,如果我们能够恢复戴村坝——小汶河——南旺闸的运行,以“降河减闸,南北分流,以北为主,稳运畅泄”的原则设计梁济运河,把南四湖、东平湖联系在一起,形成整体的优势,并在北端开通穿黄隧洞,把梁山县和张秋镇紧紧地连在一起,就完全可以实现京杭大运河的全线畅通,建成山东“现代都江堰”。
“如果这样做了,一个老的古代都江堰在运行,一个新的现代的都江堰也在运行,它们将共同展现现代水利的奇迹。”李主席不无憧憬地说。
中建总公司原党组书记郭涛在具体分析了济宁市和汶上县的现实情况后指出,南旺枢纽工程的恢复是一项长期的系统过程,短期内很难实现,必须突出重点、分步实施。他认为,明年是南旺枢纽工程开工600周年,到时如果能够先恢复一部分南旺湖、蜀山湖、马踏湖等水柜和相应的分水口,再配上一个分水的模型或者沙盘,兴建一部分旅游观光设施,把南旺分水的核心技术和基本面貌先展现出来,这就可以对外开放了。“至于河道水系治理和航运的事儿那是下一步要考虑的问题。”
漳卫南运河管理局副局长靳怀堾的观点与此类似,他也认为当前阶段全面修复难度比较大,而且有些东西修复也没大有必要。而最重要的、核心的那些水工设施如果不修复的话,又不能彰显工程的价值和作用。因此,他建议对分水龙王庙前的分水嘴以及柳林闸、十里闸、戴村坝等水工设施实施修复。在此基础上,打通小汶河,恢复龙王庙前的运河,给人一个整体的轮廓和印象。他特别强调打通小汶河时一定要保持河道的原生态性,保持那种九曲十八弯的原始河态和形式,不要进行截弯取直。
省水利厅贾乃波总工程师的意见更直接,可操作性也更强。他建议南旺水利枢纽的恢复分两期进行。第一期,利用汶上县现在的引汶河的水口——琵琶引水闸,通过汶上现有的泉河把水引到南旺上下两端的十里闸和柳林闸,把这段的老运河先恢复起来,跟在用的梁济运河接起来,“这样就有了水、有了分流、有了老运河的味道,有了观景的可能。”第二步,再重开小汶河分水口的口门,建闸控制,彻底疏浚小汶河。
与会专家一致建议在南旺建立一个适当规模的运河文化博物馆,把济宁关于运河的历史文物、历史演变过程、治水名人都展现出来,让人们更加深刻地体会到济宁这个“运河之都”的独特魅力。靳怀堾局长建议,这个博物馆应该包括三个部分,一个是对整个大运河全景式的展示;第二就是对鲁运河的展示和介绍;第三部分对济宁段特别是南旺枢纽工程本身的展示和介绍。点线面结合,让大家对大运河有一个更清晰更完整的认识。而且一定要做个沙盘模型形象地展示分水过程,“因为普通老百姓不像水利专家一样,往往‘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沙盘更能让他们一目了然。”
穿越600年南旺可否再定格历史
无论是做好规划还是进行保护、展示、利用,有一个基本的前提那就是作为基础的研究工作必须充分。当前阶段,让专家们比较忧心的是南旺枢纽工程的考古及其研究工作仍然比较滞后。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建筑保护研究所所长顾军举例说,从十里闸到柳林闸这10里的距离大概有5里被掩埋了,如果要恢复水道的话,河在哪?斗门在什么什么地方?小汶河和运河的接口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构等等一系列问题都需要考古给提供一个依据。“应当说我们的家底还不是很清楚,如果在这样一个基础上贸然做规划,那么很可能会出现一个不好的结果。”
除了考古工作需要加强外,中建总公司原党组书记郭涛提醒,对有关核心技术、运行过程的研究和相关的科学实验工作也必须尽快进场。他举例说,都说南旺的分水是“七分朝天子,三分下江南”,这样的分水是如何实现的?它在工程设计上有什么特点?我们至今仍然不是很清楚,这些都需要踏踏实实地做进一步的研究,必要时甚至需要水利水电科学院进行分水的科学实验。而且这个枢纽能够健康运行五百年,它内部一定有一整套合理有序的管理制度,这个同样值得我们去总结、研究。“只有把这些问题都搞清楚了,我们的保护和开发、利用才能更加有的放矢。”
从研究上讲,我们要“格物致知”,尽量地把我们的大运河研究透彻;当年仅有这个还不够,还要“经世致用”,把这些研究成果落实到具体的行动上,让大运河为沿岸老百姓的生产生活、为民族的复兴再贡献它的力量。“这才是我们应该采取的态度。”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原院长张廷皓说。
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更是对南旺分水枢纽工程的开发和利用寄予厚望,他说南旺工程是京杭大运河全线的关键工程,它所包含的文化智慧,它的科学内涵和它所体现的人与环境共生、天人合一的理念都需要深入挖掘。目前,遗址的全部面貌仍然不是非常清晰,在考古工作结束以后如何保护、展示,如何把价值成功地展示给世人面前仍是一个难题。通过保护和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要使伟大的南旺分水枢纽工程拥有它应该有的尊严,使南旺枢纽工程今天仍然能够成为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现实力量,使南旺枢纽工程的保护成果能够惠及广大民众。
2011年,南旺枢纽工程将迎来自己600岁的生日,济宁也将举办该年度的中国文化遗产日主场城市活动,届时全国的目光将会聚焦到济宁,聚焦到南旺枢纽工程,南旺枢纽工程的考古发掘、科学研究、资料汇集、遗址保护将为运河沿线的整体保护工作创造一个典型的经验,还大运河以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