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有时是鸦雀无声,有时又掌声雷动。以《新说水浒》登上“百家讲坛”的鲍鹏山,8月29日在“岭南大讲堂·文化论坛”开讲《孟子的中华》,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里,800余人被他带进了战国的风烟、孟子的世界。讲座结束后,还有两位孟子的后人登台感谢鲍鹏山。
鲍鹏山似乎是个舞台型的人,刚登上台寒暄时还对主持人陈实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但一进入演讲的内容,语调就变得抑扬顿挫,妙语连珠,慷慨时动人心魄,停顿时扣人心弦。孟子那些“民贵君轻”、“仁政王道”的思想,全变成了鲜活的故事;孟子这个抽象的战国人物,经他讲述,仿佛就坐在听众旁边。
“孟子时代”的两副面孔
我今天讲一讲孟子到底在多大的程度上,在哪些方面塑造了我们这个民族。
有一个思想家叫雅斯·贝尔斯,他把人类历史上的某一个时期称之为轴心时代,人类这个时期里,从蒙昧的状态进入了现代。这个时代在西方就是古希腊时代,在中国就是春秋战国时代。一讲到中国的传统文化,我们就不得不向春秋和战国投去特别尊崇的眼光。那是中国民族文化最富有创造性的时期,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些基本元素,都是在这个时代建立起来的。
这个时代有这样的两个基本特点,我把它称之为“孟子时代”的两副面孔。第一,这个时代是一个非常残忍的时代,是一个血腥的时代,杀伐征战,合纵连横。《孟子·离娄章句上》对这个时代战争的描述是:“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司马迁《史记》上记载,战国时期战争的规模,以及每次战争死亡的人数是触目惊心的。秦国和赵国的长平之战,最后光杀死的俘虏就是40多万人。
在战争以外又怎么样呢?《孟子·梁惠王章句上》写着:“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杀人者也。”就是这些诸侯都集体犯了一个病,什么病呢?嗜杀,杀人对他们来说不是军事需要,不是政治需要,而是心理需要。
如果我们说这个时代仅仅是这样子,那怎么能够说这个时代是一个大时代呢?这个时代还有什么魅力呢?为什么这个时代还值得我们去尊敬呢?因为这个时代还有另外一副面孔,就是“处士横议,众说纷纭”。
“处士”是什么呢?就是没有官职的读书人,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孟子就是士,庄子就是士,荀子、韩非子都是士。《孟子·滕文公章句下》里说:“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什么意思?贤明的君王没有出现,诸侯乱来、无所顾忌,这些“士”在那个时代干什么?横议,就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诸侯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读书人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正因为士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所以才出现了百家争鸣。所以这个时代才有自己的光荣,才不仅只有残忍,还有人道;这个时代才不光有诸侯的刀锋,还有这些处士们的笔锋、词锋。
所以,历史已经走过那么多的时代了,这些诸侯们曾经造成的血腥,已经远去了,但是这个时代的处士们所创造的文化,还深深地植根在我们民族的血液里面,这就是这个时代给我们留下的伟大的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