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即将到来,央视春节联欢晚会又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近日,有五位自称“学者”的人士联手推出《新春节文化宣言》,声称要抵制“春晚陋习”,在网上炒得沸沸扬扬,也引起了观众和读者的热议,不少人将此举视为闹剧,还有人认为这是一次变相的自我炒作。
引起轩然大波
这五位“学者”在《新春节文化宣言》中大肆宣扬春晚的“危害性”,他们表示:“正是春节晚会这种工具化的方式,扭曲了春节这个人类文明节日的纯朴和自由,亵渎了中华民族的传统文明。”提出要抵制春晚陋习,“春节文化应当多元化”。他们还把春节联欢晚会视为电视文明的话语垄断工具,“过年就变成了看电视,让久远存在的文明现象化作一种单一的视听感受,这本身就是一种文化的庸俗。”一番劈头盖脸的批驳,把春晚与民俗、文明、自由对立起来,摆出了一副春晚不取消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宣言”在网上一公布,马上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嗤之以鼻
尽管五位“学者”气势汹汹,但很多人对这番“宣言”都嗤之以鼻,认为五位“学者”提出“春节自由”的模糊概念,实际上是想封杀别人的热情,有小题大做、哗众取宠之嫌,读者“关东客”表示:“过年的味道越来越淡,这是现实。可如果把这归结于春晚,认为春晚是罪魁祸首,未免有失偏颇。传统的春节从腊月二十三小年儿开始到正月十五,除夕只是其中的一天,春晚不过是除夕晚上的一道风景罢了。认为春晚扭曲了春节这个人类文明节日的纯朴和自由,亵渎了中华民族的传统文明,未免有些夸大其辞。”读者普遍认为,抵制行为本身就是将自己的主观意志强加于人。
身份遭到质疑
五人以“学者”身份抵制春晚的行为也受到了读者和观众的质疑。读者白峰直言不讳地表示:“学者联名抵制春晚,是不是想博个彩头,将自己的观点和学说强加给别人?”更多观众希望这些“学者”去搞个民意调查:“其实春节怎么过,老百姓最有发言权,你们可以先搞一个民意调查,在弄清事实的基础上再发表研讨性质的文章,不要以一时的冲动去解决一个需要用时间来证明的问题。”很多人还对这五人的“学者”身份提出疑问:“他们的‘学者’头衔是哪里来的,学者是职务吗,学者是职业吗?不要动不动就给自己套上‘学者’的头衔。”看来,尽管近年来春晚的质量不尽如人意,但春晚还是广大老百姓最喜闻乐见的节目之一,轻言抵制实在颇为草率,遭到普遍反击也在所难免。
也有积极意义
尽管五“学者”的“宣言”引来了几乎是一面倒的反对声,但这事本身还是有一些积极意义的。春晚需要改进是事实,尽管抵制失之偏颇,但却体现出了一种社会的关切,从中传达出国人寻求传承中国传统文化、民俗途径的焦虑和急切之情,这值得专家、学者以及社会各界人士思考、研究并认真对待。
【缘起】
五学者发表《新春节文化宣言》
春节究竟是要保卫还是不需保卫?春晚究竟是看还是不看?春节民俗究竟是弘扬还是衰微?2008年春节来临之际,五学者最新组合,凌沧洲、裴钰、孔慧,黄梓峰,蒙昧联手推出《新春节文化宣言》,由众人网独家支持首发。
五位学者从人类文明的角度对春节进行了反思,春节作为一种文明的现象,它的存在要早于文字、教化的历史,对于春节这样的人类文明现象,保存其本身的“自由价值”,珍视人们从远古传承下来的自由、纯朴和率性的快乐,才是对春节最好的弘扬和继承。五位学者反对春节联欢晚会这种电视伪民俗,正是春节晚会这种工具化的方式,扭曲了春节这个人类文明节日的纯朴和自由,亵渎了中华民族的传统文明,提出抵制“春晚”陋习,春节文化应当多元化。
《新春节文化宣言》
春节不是教化的产物,而是文明的产物,在教化尚未萌芽的史前时代,“春节”作为节日已然是一种文明的现象而存在着,所以,当我们今天审视“春节”的时候,不要用所谓“教化”的有色眼镜去看待她。无论是中国传统儒学的兴衰,还是佛学的成败,甚至近现代西方哲学文化的侵袭,“春节”都没有消亡,甚至没有一点点衰微,因为,它是人类文明的产物,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春节”既无需什么保卫,也更无需什么发扬,她就是文明的历史,又是发展的未来,更是人类存在的现实。
“春节”作为一种文明的现象,她的本质就是“人的自由”, 不受任何政治、经济和文化的羁绊,包括自身的束缚,她不断否定、创造着自己,发展着自己,在没有文字的时候,在没有教化的时候,人们就已经在欢度春节,人们刀耕火种,载歌载舞,关注心灵、发自内心的欢声笑语,春节对于人们是真正意义的“自由”。在农业文明的时代,春节意味着人们对亲情的凝聚,对祖先的追思,对孩童的寄望,对未来的期盼。
如今,“春节”被赋予了太多的教化、劝导和条条框框,有的人在指导人们如何过春节,有的人在用春节来承载歌功颂德的献媚,有的人把春节当作工具加以利用,当春节联欢晚会作为电视文明的话语垄断工具开始“改造”春节之后,过年就变成了看电视,让亿万年存在的文明现象化作一种单一的视听感受,这本身就是一种文化的庸俗。当春节晚会承担了很多教化、吹捧和歌功颂德的五花八门的职能之后,“春节”就在被庸俗化之后,又被工具化、舞台化,政治功能化了。
然而,春节不属于任何主义,当你对春节概念的理解就是“包饺子、吃年夜饭、看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你就忘却了春节的“自由意义”,人们总是去寻求春节的“本质”,可是恰恰忘却了春节的“存在”(文明)要早于她的“本质”(政治功能化)。
春节,不需要保卫什么,不需要提倡什么,不需要消灭什么,不需要展示什么,不需要表扬什么,不需要批评什么,只需要你自由自己的内心,只需要你自由自己的快乐,当有人问:春节我该怎么过的时候——你去快乐,如何快乐难道需要别人的引导吗?但有人问:不看春节晚会我们该干什么的时候——我们的回答是:该干嘛干嘛!看也是人民自由选择的权利,不看也是人民自由选择的权利。甚至你可以把春节晚会当作一场喜剧闹剧丑剧来看吧,工具化是幽默,舞台化是幽默,政治功能化更是一种幽默,谁说中国人缺少幽默感,当人的心灵被分裂,被异化之后,人们竟然会对着“自由”问:我该怎么自由?
新春节之“新”,在于回归“文明的自由的存在”,我们不是在反对什么,也不是在推动什么,如果我们对于文明尚有一颗敬畏之心的话,2008年的春节,让我们剥离所有:谎言的编造、欢乐的做作、盛世的虚伪、真情的阉割,回归文明的存在,回归人性的溯源。
我们的结论:春节无需保卫,春晚可以不看,注重自由精神,尊重文化多元。
执笔人:裴钰
签名:凌沧洲(作家,学者)
裴 钰(众人网执行总编,学者)
孔 慧(传媒人,学者)
黄梓峰 (传媒人,学者)
蒙 昧(传媒人,学者)
【声音】
大可不必联手抵制春晚
新京报 作者:周黎明
春晚再铺天盖地,毕竟不是强制性收看,你完全可以拒绝,并影响你周围的人不看。抵制若只是个人行为当无可厚非,但若意图影响官方封杀该节目,那就是以个人喜好来决定公众的娱乐取舍,是在剥夺他人的选择权。春晚的问题是,它云集了全国最大的大腕,但同时却千方百计削弱他们的创造力。
近日,五名学者联手推出《新春节文化宣言》,声称抵制“春晚”陋习。我不喜欢春晚,但我更不喜欢联手抵制春晚。
我不看春晚已经十多年了,因为我受不了它那洪水一般的煽情和劈头盖脸的喜气,那是硬挤出来的,不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的喜悦有着天生的感染力,能够穿透年龄、地域、地位、语言的障碍,而指挥棒下催生的喜悦无非就是闹哄哄,很容易引发审美疲劳。
春晚的关键软肋不是粉饰太平,尽管这对语言类节目(即相声和小品)的打击非常大,原因是,春晚不是一个全面客观回顾过去一年成败得失的总结会。过年,还有拜年,都是只说好话,不说坏话的。论节目的限制,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回旋余地要狭窄得多,同样的圆舞曲,只是换了换指挥和编舞,但他们居然能每年多多少少创出点小惊喜。日本的岁末红白歌曲大赛,按照我们的标准,至少形式上了无新意,但人家办了几十年,也还没遭到淘汰,反倒是去年有人太出位,搞假裸体,差点酿成丑闻。
春晚越来越不好看,这是事实,除了客观原因,也有观众的主观心理调节。早年,内地的电视节目毫无选择,仅屈指可数几个频道,再差的节目也有无数人追捧;现在选择多了,眼光也高了,一台戏要满足所有人早已成不可能的任务。可以说,春晚是被它自己害的,是它的成功导致了它的危机。收视太高,期望太高,仿佛过了新年,就盼着下一年的春晚。于是,它不再是一个陪衬年夜饭的助兴节目,而成了十三亿人民躲也躲不掉的必修课、新民俗,承载起本不应由它承载的政治任务以及由此而来的种种限制。如此高压,换了斯皮尔伯格,也导不出一台好戏,也会被人骂死。
至于五名学者发起的抵制春晚宣言,则大可不必。春晚再铺天盖地,毕竟不是强制性收看,你完全可以拒绝,并影响你周围的人不看。我不爱看,可我的家人很爱看,看得津津乐道,我不希望他们强迫我看,我也不希望把我的观念强加给他们。爱看不看,是每一个人的自由。五个学者也好,十个博士也好,无论他们抵制的是一部电影还是一个电视节目,无论他们的理由我基本认同或深感荒谬,抵制若只是个人行为当无可厚非,但若意图影响官方封杀该节目,那就是以个人喜好来决定公众的娱乐取舍,是在剥夺他人的选择权。
说句公道话,春晚不仅整体制作水平不差,偶尔也能推出好节目。它的问题是,它云集了全国最大的大腕,但同时却千方百计削弱他们的创造力,非但不鼓励创新,反而把锐气全给磨平,最后,能上台的往往是不失不过、反对声音最少的作品。对于文化娱乐,温吞水不是最佳策略,但瞻前顾后、面面俱到来考虑,无奈它是惟一的选择。
抵制春晚无异痴人说梦
评《新春节文化宣言》
中华读书报 钱夙伟
董卿、黄宏的小品来源:东方早报
年关将近,关于年怎么过的争论正在网上激烈展开的同时,一股“抵制春晚”的潮流从网下走到了网上,这次还是由五名学者带头发起——众人网执行总编裴钰在其博客上发表了《新春节文化宣言》,声称抵制“春晚”陋习。
春晚成为新民俗,并没有谁在推动,从来没有哪个部门下文件发通知让大家观看,完全是自然演化的结果。事实上,民俗的形成总是因为得到了全社会大多数成员的认同,并乐意参与,虽然也有自上而下推行到民间的风俗,但这也至少得到了民间的认可。而春晚正是为亿万观众所喜爱,才逐渐成为除夕夜必不可少的“保留节目”。
尽管如此,春晚与其他传统的过年形式并没有什么冲突。过年的习俗,如年前的掸尘扫房子、贴窗花春联年画,吃过年夜饭后的熬年守岁,正月初一的燃放爆竹、拜年走亲戚,人们自由自在一如以往地过年,并没有因为有了春晚,就受到影响甚至排斥。春晚只不过是让人们多了一种过年的形式。“正是春节晚会这种工具化的方式,扭曲了春节这个人类文明节日的纯朴和自由,亵渎了中华民族的传统文明”,显然不符事实。
而且,电视机的开关并不掌握在春晚的手里,如果有人要完全恪守传统,过一个原汁原味的“老法”年,春晚对此也不可能有什么作用力,完全可以悉听尊便。当然,这在事实上却不可能。风俗总是随着岁月的变迁而不断地发生着变化,对此人们也早已习以为常,譬如,今天几乎没有人穿长褂马甲,并没有人因此痛心疾首,更没有人像这些学者抵制春晚那样地发起抵制西装夹克。其实,当电视文化已渗透进人们的生活,即使抵制得了一个春晚,也抵制不了电视。
当然,多元化时代,终究各有所爱,也因此,除夕之夜,其实已有更多的人,尤其是年轻人,选择其他的方式辞旧迎新,但这并非是因为要“抵制春晚”。如果你抵挡不住春晚的诱惑,只能说春晚这种新民俗对你而言更有魅力。风俗必然是优胜劣汰,这样的趋势不可能因有人抵制而改变。而且,虽然说春晚每况愈下,但春晚作为一台综合性晚会,其质量依然是不可否认的,无论如何,也比打麻将之类有着更多的思想文化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