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墟面具
文：公众人类学研究会
王冰
东夷抑或东北古族？
关于商族起源，最流行的说法是东夷说。《史记·殷本纪》载：契的母亲叫简狄，出身于有娀氏。在一次野外洗浴时，见到一枚燕雀蛋，她将这枚蛋吃了后就怀孕而生下了契。《诗经·玄鸟》篇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意思是：上天命神燕，下凡生商王，殷商土地多宽广。
传说中的契就是商人鼻祖，而契母吞鸟卵而得子的传说似乎与有着鸟图腾传统的东夷族相关。比如李玄伯便认为：玄鸟乃商人之图腾，商人王族的子姓乃玄鸟之子，更演为子孙，当始自商人。商人氏族契是玄鸟团之王，所以《诗经·玄鸟》成为玄王。人们通常说的玄孙，最初的含义便是玄鸟的后人，最初为商人创用。
然而，学术上还有另一种意见，即认为商人源自同样也有玄鸟崇拜的东北古族。最早提出商族北方起源的学者是傅斯年先生，早在上世纪30年代傅先生就独树一帜的提出商人发迹于东北的观点。他从东北各原始部落中普遍存在的卵生感生神话中找到了线索，认为商人玄鸟起源的神话有可能与东北地区民族的古老传统相关，而并非受东夷族神话影响。
关于玄鸟起源说，陆思贤先生结合考古发现指出：夏家店下层文化与红山文化、小河沿文化一脉，这些文化中的鸟形装饰特别发达，尤其是小河沿文化中的鸟形符号，非常像倒栽贴地飞翔的燕子。或许‘玄鸟生商’的传说，发源于燕山山脉。
商人的山西戎狄母系血统
上文提到简狄是商人祖先契的母亲，简狄这个名字有可能代表着一支母系族群而不是单单指一位女性祖先。通常认为简狄所出的有娀氏生活在今天的山西永济西。夏商周之际，华北北部地区当生活着戎狄族群，从简狄、有娀这两个名字来看，很可能意味着商人先祖来自华北北部地区的戎狄之民。
永济在夏之前称为蒲坂，为舜都，地处山西省西南端。据《穆天子传》：天子至于雷首、犬戎胡觞天子于雷水之阿。这里的雷首山就是在今天的永济，也即商代有娀氏的地域。雷水出于此地，雷水之戎当是犬戎所迁之地，在今河东。可见永济之地在商周之际可能已经为戎狄之民南迁的聚集地。
景以恩先生在其论文《先商族源于济南大辛庄考》中阐述道，大辛庄早商文化由于其与岳石文化和山东龙山文化共生，可初步确认其为先商族发源地的文化，古书记有简狄生活于不周之山与幽都。不周山即华山，幽都即大辛庄遗址。按此说法，契的母亲简狄当生活在山东，也即商周之际的东夷之地。如果景先生的考证是正确的，那么，则可能意味着曾有一支山西西南部地区的戎狄族有娀氏迁徙到了东夷之地，而有娀氏与东夷族相融合，形成最早的商族，后来商人崛起，从东部地区西迁到中原腹地。
商人先祖可能长着宽大脸盘
展开殷墟古人种系研究的第一人是考古学和人类学家李济先生。李先生在其考古巨著《安阳》一书中将殷墟人骨分为5大种系，其复杂程度超出人们的想象。其中包括类布里亚特类型（即指接近蒙古族）、类爱斯基摩类型、类美拉尼西亚类型（即接近南太平洋地区族群）、类高加索类型（即指接近欧洲人）和一类无法归类的小头骨类型。这些样本均来自殷墟祭祀坑，可能是商人的奴隶或者战俘。
其后，吉林大学2010年博士论文《殷墟中小墓人骨的综合研究》结论是：综合颅骨的各项特征，其应归属于亚洲蒙古人种的范畴。并认为2组所代表的多数个体的基本种系特征应属于“古中原类型”，即为土著类型，少数居民则应属于“古东北类型”，与东北地区新石器时代古族有更大的相似性。这些少数居民属于墓葬规格较高的富人阶层，此类种系在商代第一次出现在中原地区。
在今年初一次国际学术会议上，吉林大学古DNA研究者发表了一篇报告暗示殷墟居民与同时代北方民族有一定血统关联性。这样，各方面证据似乎都告诉我们商人先祖可能是一批有着宽大脸盘的“东北银”，其相貌特征可能更接近小品演员范伟、名嘴梁宏达等东北籍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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