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的孔孟之乡济宁,是国家重点煤炭能源基地之一。多年“煤炭路径”带来的结构性矛盾以及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成为济宁长远发展的潜在隐患。尽管仍处于开采兴盛期,济宁也不得不考虑资源型城市面临的共同命题——转型。
“不创新,毋宁死!”济宁市市长梅永红表示,济宁正处在新的起点上,只有依靠科技进步,走创新驱动发展之路,才能向着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新济宁前进。
“躺在煤上吃煤,终究是要吃完的”
济宁是国家重点规划建设的13个煤炭能源基地之一。已探明煤炭资源储量140亿吨,目前保有储量120亿吨、经济可采储量30亿吨。据济宁市发改委主任尤卫平介绍,“十五”以来,济宁已累计输出原煤6亿吨、电2300亿度,为山东省乃至全国大局作出了贡献。
然而,长期的煤炭开采开发,给当地带来了一系列矛盾和问题。
首先是产业结构不合理。在济宁市的工业税收中,前十大纳税企业有8个是煤炭企业。煤电产业“一业独大”,造成经济运行稳定性差,为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带来风险。
“去年以来,煤炭价格的一路下滑对济宁经济发展构成了多年未有的严峻挑战,导致工业利税和利润同比持续大幅下降。煤化工产业曾经是济宁力求拉长煤炭产业链条的突破口,但较低的技术门槛使得这一‘新兴领域’很快陷入产能过剩,一些化工企业投产之日便是亏损之时。”梅永红说。
其次,煤炭开采导致土地塌陷日趋严重,资源环境受到严重破坏。据统计,济宁目前采煤塌陷地已达43万亩,并以每年3万亩的速度递增,预计到2020年塌陷地面积将增加到70万亩。同时,随着矿井和坑口电厂的建设,造成固体废弃物、大气和水污染。
此外,济宁市地下煤田和地上良田重合率达80%以上。因此,济宁市采煤塌陷的土地绝大部分为优质耕地。加之采煤造成的塌陷绝大部分为深度塌陷,复垦治理难度很大,致使耕地面积持续锐减。
再次,村庄搬迁、失地农民获取就业及社会保障等矛盾日渐突出,城镇化进程受到制约。尤卫平说,到2030年,济宁城镇新增建设用地几乎全部压煤,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压煤与建设的矛盾,城市建设特别是城市可持续发展能力将受到严重阻滞。
“从济宁煤炭储量和开采量来看,目前仍处于资源鼎盛期,但躺在煤上吃煤,终究是要吃完的。”梅永红表示,尽管济宁还没到“煤竭城衰”的地步,但济宁也不得不考虑资源型城市面临的共同命题——转型。
“首席小提琴手”
在深圳一次国际人才交流会上,生物降解技术专家钟路华和前去考察的一名济宁市领导交换了一张名片,此后他就被“盯”上了。随后一个月里,他的公司里每天都会有一个济宁市的公务员出现,劝说他去济宁看看。
“在深圳干得好好的,去济宁看什么?”钟路华起初并不愿意,可实在拗不过一个月的“持久战”。“看看就看看吧”。没想到,这一看,就被留住了——产业原料、产业扶持政策、鲁南工研院等创新平台、产学研基地,等等,钟路华需要的,济宁都有。于是他成了济宁首名国家“千人计划”特聘专家。
在济宁的转型之路上,人才被当作“首席小提琴手”,从科技局到组织部,从经信委到人社局,济宁调动所有“创新神经”,搭平台、找投资、聚团队、塑环境,招才引智。市委书记马平昌强调说,“要切实把人才工作作为‘一号工程’抓紧抓好。”
为了破解人才聚集的难题,济宁推出一系列人才工程和政策,创建“人才特区”,实行特殊政策、特殊机制、特事特办,打造人才干事创业的特殊平台。例如,高层次海外人才进入济宁,会获得最高百万的安家补贴、最高百万的创业启动资金;而“银行+贴息+知识产权质押融资机制”贷款合作模式的建立,对高新技术产业化过程中的资金困局提出了破解之道,也方便了高端人才落地。
“济宁的人才政策让我感动,这里具有汇聚各方人才的土壤。”山东山推工程机械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助理郑鸿亮曾就职于福特、卡特彼勒等世界500强企业,在成本管理、项目管理等方面经验丰富。2010年,他举家从美国来到济宁,并通过自己的工作使公司的信息化水平上了一个台阶。
郑鸿亮说,“济宁整体产业升级改造步伐很快,从理念到管理,从研发到营销都紧跟时代步伐。在这里我找到了发挥自己价值的平台。”
“招才引智比招商引资更重要。”梅永红说,“营造一个引得来、留得住、发展得好的人才成长环境,才能网罗住精英‘智本’,城市的转型发展才会获得内生的强大动力。”
打造创新“冒险家的乐园”
今年7月,惠普软件总投资20亿美元的人力资源及产业基地项目正式签约落户济宁高新区。“怎么会是济宁?”惠普的选择让很多人不理解。
尤卫平说,早在惠普之前,日本小松、美国伊顿、台湾联华电子以及中国内地的吉利、玉柴、中国重汽等知名企业已经花落此间。
“先进的发展理念比已有的经济、科技基础更为重要。真正的投资者关注的是发展空间和愿景,而不是一次性的优惠政策。”梅永红说,济宁有功能完备的产学研基地,有一系列高端研发平台和孵化器,有一大批高成长性中小企业,有不断集聚的创业投资和私募基金,这些要素构成的创新环境是济宁承接高端项目的基础。
“走创新驱动发展之路,首先要变革发展观。GDP至上与高科技企业成长所需要的环境和氛围并不一致,他们需要的是冷静和耐心,是完善的公共服务,是对失败的宽容。”梅永红说。
近年来,济宁市面向企业需求,立足市场导向,构建起了较为完备的产业技术创新平台体系。中科院计算所在济宁设立了物联网技术研究中心,国家LED检验检测中心已投入使用,山东省科学院首家分院落户济宁,创建了鲁南煤化工研究院、鲁南工程技术研究院。
光影时代动漫公司市场总监杨一锋说,动漫作品制作对测试平台的要求比较高,我们公司制作的《少年岳飞》《郑和魔海劫》等动漫作品都是利用济宁市软件及服务外包公共技术开发测试平台完成的,平台利用完全免费,为企业节省了大量成本。
济宁市高新区创业中心主任董振说,目前仅济宁高新区就有工程机械、汽车及零部件、纺织服装、电子信息等产业公共技术平台10个,每个平台每年都可获得财政上百万元的资金支持。
创新既要“耐得寂寞”,又要“容得失败”。济宁如意科技集团是一家传统的纺织面料生产企业,十几年来,他们在自主创新中经历了多次失败,终于突破了一批关键技术,其中“高效短流程嵌入式复合纺织技术”可以把一克重的羊毛拉成长度500米的细纱,打破了此前意大利人保持的180米世界纪录,荣获2009年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集团副总经理丁彩玲介绍,在行业平均净利润率不足3%的情况下,采用这项技术生产的产品,净利润水平超过50%。
梅永红告诉记者,济宁正着力打造创新“冒险家的乐园”。化工领域的二甲醚常温液化是个世界性难题,一旦突破将对我国能源产业产生难以估量的影响,济宁市引进了国内一个创新团队进行产业化示范,并在多方面提供尽可能的支持。新材料领域的石墨稀产业化还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济宁市也引进了一支高水平研发团队,力图在这一潜力巨大的新兴领域有所作为。
探索科技金融服务体系新机制
2009年,济宁市科技金融还是一块“荒地”。科技金融的空白成为制约转型发展的一个短板。马平昌说,“要把科技金融摆上战略位置,与经济社会发展一起研究、一起部署、一起落实。”
2010年,济宁市财政出资成立山东科创投资公司,形成了政府引导创投基金投资的母基金。不久又成立了山东省第一家外资参股的创投基金。此后,中国风险投资公司、上海久有基金等纷至沓来。“小钱”引“大钱”,济宁财政出资1亿元,引来38亿元社会资本。
2012年,济宁启动了“未来之星”天使基金,从科技金融专项资金中列支1000万元,专项投资中小微企业。
“市场缺位的地方,正是政府发力的地方。政府向上游延伸做‘天使’,这就补齐了投资链条,初创期、成长期、成熟期的企业都有资本关注。”山东科创投资公司董事长田志昂说。
在市场完善的地方遵循市场规律,在市场缺位的地方强势补位,济宁科技金融形成了投、保、贷、补、扶“五位一体”的发展模式。
2009年,济宁在山东率先出台了《专利权质押贷款管理办法(试行)》,对专利权质押贷款的申请办理、登记、风险防范、贷款管理及部门职责作出详细规定,并先后与建设银行(601939,股吧)和担保公司签订了科技金融战略合作协议。
“我们向银行贷来的5亿元中,2亿元是发明专利的质押贷款。”菱花集团总经理杨玉岭说,“有了这笔钱,企业就能着手新园区建设了”。目前,济宁有8家企业完成了知识产权质押,贷款金额4.35亿元。
济宁还专门成立了科技金融领导小组,建立科技、财政、社保、金融等部门联席会议,出台相关政策,为企业营造良好的科技金融环境。
“济宁传统产业提升、新兴产业发展,都需要科技的力量,而资本代表了市场的方向。济宁重视科技金融,是因为它把创新和市场结合起来了。”梅永红说,济宁在一块“科技金融的荒地”上主动转型,不断完善“科技金融路线图”,试图探索出科技金融服务体系的新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