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曲阜,“万世师表”孔子的故里。作为一个有幸也有过几年教师生涯的人,去山东如果不到曲阜看看,似乎没有理由。
曲阜街头的马车,应该是我所到过的城市的一道特殊风景。人车混杂,各走各的路,似乎也不见得乱。为什么熙熙攘攘的城里头会允许马车的存在?这在很多地方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是不是因为当年孔子是坐着马车周游列国的呢?
走在 “三孔”错落有致的庭院和林荫道上,我心底蓬勃着一种沧桑、深沉、厚重的感觉。这种感觉有着宗教般的纯净和透明,在南腔北调的人潮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直达心灵的每个角落。
默立在孔庙的正门前, “金声玉振”四个朱红色苍劲有力的大字立刻映入眼帘,悬挂在并不太高却很庄重的门楣上,成为我们走进一位思想圣人心灵的某种提示。孔庙规模宏大,清一色的红墙绿瓦,雕梁画栋,如云朵般一重复一重,映衬出历史的苍茫和积淀,思想界一代宗师的叱咤风云在这儿尘埃落定。如果说此建筑群落的某些地方尚有整修的痕迹,那么枝繁而树干皲裂的翠柏却无法掩饰住它年代的久远。
曲阜的孔庙是不孤独的,过去凡重视文化的地方,都有孔庙的如影随形。倘若曲阜的孔庙是心脏,那各地的孔庙便是纵横交错的经脉,它们都围绕着一个不变的灵魂同时跳动,彼此遥相呼应,共振了两千多个春秋。如今,海外一座座应运而生的孔子学院,正传承并传播着孔子思想和中华文明的精髓。孔子,已经是世界的孔子。
孔府里,亭台楼阁,鳞次栉比,排列得紧凑而幽深。孔子以自己的不懈奋进,以他精神的煎熬、生活的凄凉和一大半辈子的颠沛流离,改变了后人及其家族的命运,换来了纷纭子孙的锦衣玉食和他们做人的光彩与尊严。封建皇帝从常识的角度赋予了这位文化圣人最显赫的地位和最充分的人格尊重。这是封建社会一荣俱荣的生动写照,也是皇权和世俗对一位杰出人物顶礼膜拜到极致的最佳注解。
孔林里安息着孔子和他的后人。孔子陵墓的简朴之状令人惊异,孔林里还例外地葬着孔子最赏识也对他最敬重的一位学生——子贡。子贡永远地陪伴在了老师的身边,或许在另一个世界他仍在接受着老师的谆谆教诲,彼此探讨着政治与人生。孔子的教育是成功的,他与学生之间的关系已远远超出一般师生关系的范畴,是一种灵魂的渗透、救赎和并行。
在曲阜,我的思绪始终如波涛一样翻滚,而波涛背后的推手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于自己曾作为一名教师的深刻反思。从二十年前开始的连续八年时间里,我一直自我感觉良好地在一线做着教书育人的工作。而今猛一回头,我扪心自问:究竟教会了学生多少东西、多少永久性的东西?想来只有汗颜,我无法挺起胸膛回答好自己设定的问题,我缺乏某种应有的底气。而孔子弟子三千、七十二贤人,这在教育范式表现为私塾的社会里,在读书、就学完全取决于家庭和个人的年代里,业绩是令人震撼的,没有对事业的酷爱和执着,绝不可能走到那一步。
曲阜远在齐鲁大地,与三湘四水有着几千里之遥。因为孔子,我一点也不觉得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