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陈侃手持烫金的获奖证书出现在编辑部,记者无论如何都不会把眼前这个略显“羞涩”的年轻人与“中国戏剧文学奖”优秀剧本奖的获奖者联系在一起。宽幅的黑边眼镜,艺术人士常有的长长的鬓角,忧郁甚至有些木讷的举止神态,这就是初次见面时青年陈侃留给记者的全部印象。简单地寒暄并互留联系方式后,我们匆匆告别,约定改日再访。
等待的过程中,陈侃如约将获奖剧本《聂小倩》的电子稿发到了记者信箱中。一口气读完这部一万六千字的戏曲剧本,脑中原本“氤氲不清”的陈侃印象逐渐鲜活起来。我开始有一种感觉,这个男孩不简单。
2月2日下午,济宁中医院对过济宁市豫剧团家属楼。陈侃家中稍显逼仄的客厅里,我们对面而谈。话题自然从获奖开始。
陈侃说,这次获奖纯属“意外”。当他在网上看到“第六届中国戏剧文学奖征稿启事”的时候已经是2009年3月底了,而截稿日期恰恰就是当月的31日。他将大学时期的毕业“大戏”《聂小倩》稍加润色便匆匆寄了出去,“当时并没有抱多大的指望”。可能正是源于这种心态的平和,当12月份接到中国戏剧文学学会寄来的获奖证书的时候更多了一层喜剧的色彩。“有一种‘被’获奖的感觉”,陈侃笑言。
其实,早在去年6月份,获奖名单已经在网上公布了。在这份名单中,我们见到了余青峰、李应该等戏剧名家的名字。“能够忝列其中,已经是我的荣幸了。”对于中国戏剧文学学会和中国戏剧文学奖的权威性,陈侃有着深刻的认识。
作为国家一级学会,中国戏剧文学学会是国内戏剧文学界最高级别的学术组织与研究机构。首任会长为著名剧作家曹禺,曹禺先生病逝后,由著名剧作家魏明伦先生继任会长至今。学会设立的 “中国戏剧文学奖”是按照国际惯例由专业学术团体主办的全国性学会奖,被称为 “纯专家评奖”、“华语戏剧界的诺贝尔奖”。了解了这些也就不难理解陈侃为什么将这次获奖称之为“意外之喜”了。
应当说,陈侃喜欢并从事戏剧创作这一行还是颇有渊源的。陈父是声远舞台的电影放映员,陈母则是市豫剧团的会计。出生并生长在豫剧团的家属院里,让小陈侃打小就承接着戏曲创作的阳光雨露。一旦遇有合适的机会,深埋心底的戏剧创作之种就有可能破土而出。2003年,陈侃正值高三,人生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关口。学习成绩并不是十分突出的他开始为未来犯愁。那个时候全国艺术类的高考大军已经颇为壮观,并渐成星火燎原之势。受大形势的“裹挟”,长期“冬眠”的戏剧创作之种终于萌动了!陈侃作出了这一生最为重要的决定:走艺考的“曲线上学”之路。
他为自己设定的报考目标是远在北京丰台区的中国戏曲学院。为此,他进行了精心的准备,还专门跑去北京参加了学校组织的考前辅导班。由于从小练就的扎实的“基本功”再加上准备充分,当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中国戏曲学院,成为戏剧影视文学系49名新生中的一员。
进入大学后,陈侃没有荒废大好的学习时光,而是如饥似渴地汲取相关理论知识,并将它们付诸实践。从最基本的小品创作开始,然后是独幕剧,小型话剧,单场剧本,完整的大型戏剧……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下来。从大二开始,一心想留在北京的陈侃进入一位已经毕业的学长创办的文化传媒公司兼职,熟悉业务并积攒经验。那个时候,郭德纲和他的德云社火遍全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陈侃专门运作过“郭德纲在大庆”的演出事宜,而且差点就成功了。“要是当时能够成行的话,我现在可就牛了!”陈侃不无遗憾地说。
毕业那一年,整个就业形势已经显现出严酷的一面。2006年年底,陈侃和同学一起去厦门、广州、重庆等南方城市转了一圈,希望能找到零星的好的就业机会。令人遗憾的是,简历投出不少,但大部分都如泥牛入海从此了无消息。陈侃决定将找工作的事暂且放一放,把另一件毕业年必须重视的大事拾起来,那就是毕业“大戏”(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毕业论文)。年底回到家中后,陈侃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便将《聂小倩》的框架拉了起来。这个剧本改编自《聊斋志异》中的《小倩》篇,讲述书生宁采臣进京赶考途中邂逅女鬼聂小倩,从而展开一段曲折而美丽的爱情故事。市艺研所的李炳今老师对剧本《聂小倩》的整体架构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一些中肯的改进意见。春节过后,回到学校的陈侃对“聂剧”进行了进一步的润色和加工,这为《聂小倩》最终荣获中国戏剧文学奖大奖奠定了基础。
去年5月份,为冲击年底在厦门召开的中国戏剧节,集全市文化系统之力打造的大型新编历史故事剧《运河老店》进入了新的升级打造阶段,急缺场记。这个时候,市文化局艺术科申科长想起了中国戏曲学院毕业并且“闲赋在家”的陈侃。接到询问电话后,陈侃非常高兴。“能够以自己的所长为家乡的精品剧目生产出一点力,我很荣幸。”他说。
在为《运河老店》做场记的3个月里,陈侃天天泡在剧组里,亲眼见证了整台剧目的“成长”历程。作为一名戏剧文学创作者,陈侃觉得这种经历是可遇不可求的。“有那么多的名导演、名编剧、名演员汇集在一起,这样的学习机会实在太难得了。经历这样一段,比你看十本、一百本理论书都管用。这相当于面对面、手把手地教啊!”陈侃至今仍然保存着在《运河老店》做场记时的剧本,这本画满各式符号和备注的剧本被陈侃视为宝贝。
这几年的经历让陈侃对中国戏曲有了新的认识。他觉得中国戏曲要发展,就必须改革创新,以适应新的时代,新的消费人群、新的审美眼光。而所谓的“新”首要的一点就是形式的新。总体而言就是要做到舞台背景新,灯光新,演员服装新,道具新,音乐新……只有形式新了,才能把观众重新吸引到剧场里来。青春版《牡丹亭》和《运河老店》都是范例。“在这一点上,我与老一辈戏曲创作者更加重视内容的创新有所不同。”
采访结束时,记者问陈侃如何定义自己,他哈哈一笑:“我啊?!与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啊!你就把我当做一个邻家男孩就是了。如果非要说自己特别的地方,可能我是一个中国戏曲的爱好者和探索者吧!像我这样的人可是‘恐龙’级别的!不多啦!”说完,他飞快地做个鬼脸。
这就是陈侃,自然的陈侃,质朴的陈侃,热爱中国戏曲的邻家大男孩陈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