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20、30年代,扶余城内以十字街(今公安一分局)为中心,以东为东街,今东北商场与松原大楼之间(十字街处)设东城门;以西称西大街,至今西门口市场处,设西城门;以南称南大街,至段家馆处,设南城门;以北称北大街,在今油田研究院与原物资局之间,设北城门。
(一)
就是这样一个小城,在四条街上商户百余家。东街多为布匹商店、化妆品商店、药店、文具店、花坊、五金商店、浴池等,较为繁华;南街则有果香铺、旅店、当铺、相馆、食品店、烧锅等西街则是小饭馆、染坊、小作坊等;北街为刻字社、粮米铺、小饭馆、菜市场之类。东门外则是下杂货店、当铺、大车店、铁匠炉之类。
商店的名称非常醒目:
百货商店业有:恒昌泰、协成功、天庆丰、广福义、广福兴、复合兴、福兴泰、德义号、吉泰庆、吉盛泰、永隆昌等。用“泰”字者有四家,希望商店平安、安定。用“兴”字的有三家,“兴”者兴盛、兴旺之意,望买卖兴隆,财源茂盛。用“吉”字的有两家,“吉”者吉利、吉祥、吉庆之意,企求吉祥如意,大吉大利。用“庆”字的有两家,“庆”字为庆贺、庆祝之意,寓意为吉庆有余。用“昌”字的有两家,“昌”者兴盛、昌盛之意,渴望买卖兴隆、昌盛。用“广”字的有两家,“广”者广阔、广大、广泛之意,商家有望推广、扩大、扩充,更加兴旺发达。复合兴、协成功,都是强调合作才能兴隆,协作才能成功。
饭馆:富春园(包办酒席)、永发园、益发园(天津包子、名牌小吃)、杜老店、协聚馆、羊汤馆(回族)、孙家馆、段家馆、沙家馆(回族)、窦家馆(回族)等。称园者为大饭馆,称姓、家者为中小饭馆。
药店:三合堂、裕泰成、志泰和、兴顺德、吉顺发、庆昌福等。用“泰”、“顺”者各两家。求生意顺心、顺利。
果香铺:(干鲜果品)天发合、合兴隆、谦丰永。合,合力、合办、合作、合法、合理之意。这是过去做生意的准则。
粮米铺:裕兴成、福记号、万兴源、宏庆德、王家窑等。兴,兴旺发达之意,并渴望富裕、成功。
当铺:德升当、裕增当、福裕当、谦信当、天裕当等。用“裕”者有三家,“裕”者丰富、宽绰、富裕之意。旧社会贫穷户较多,以典当衣物、首饰维持生活,故当铺较多。
烧锅:(即酿酒、榨油厂)增盛谦、永兴长、德昌润。都希望工业发达,永远兴盛,以谦和的商德使工厂长久,增盛不衰。
五金农杂:昌盛隆、德盛公、义昌隆。仅三个商家,就以二隆,二盛、二昌命名。他们的思想一致,不求别的,但求买卖兴隆,财源茂盛。
刻字局:英华(刻字、印刷)刻字局、殿英刻字局,文石刻字局,伯宁刻字局。去掉姓氏,皆以名字命名。因为名字起得好,兼用店名也高雅,并以精湛的手艺打造知名度。局,即商号称呼。
大烟馆:云中天、玉记。这是旧社会为官僚、士绅们设的吸鸦片场所。嗜瘾、中毒者,每日生活在云天雾罩之中,中毒不知害,衰败不知耻,没落不知愁!
澡堂子(浴池):小有天、天增池。浴池内水蒸气很多、很热,从小天窗放出去,以此命名吧!我省境内有著名长白山天池,是否上天赠给他一个“小天池”?
大车店:富祥、人爽。以两个字命名者很少,前者是人名,后者因住店者皆为农村的农民和车马,可能是喻旅客之爽直、爽快吧!
花房子:郑家花房子、刘家花房子、王家花房子。专卖绢花(头饰花、胸怀花、花束)、化妆品、针线等小商品。夫妻经商的小店铺。
扎彩铺:吴氏扎彩铺、李家扎彩铺。以扎制纸牛、纸马、纸车、条幡、执事、纸人、风筝为业。皆为祖辈传承,全家老少手工艺作坊。谚语称:“吃阳间饭,给阴间干活”。这些纸活儿,在死者葬礼时焚烧,以寄托哀思,回报养育之恩。
还有一些没有字号的商户以幌标名。如胡同里的豆芽坊,挂一个有梁的小筐,下面拴一个红布条为幌;小旅店为穷人所设,房侧或房上立竿,竿头倒扣一个梨包(装梨的花篓),俗称小店挂梨包。花房子悬挂一个上为花环下系红穗为幌。扎彩铺,用秫秸扎制马车轱辘、糊纸、油画而成为幌。这些小铺、小店虽无字号,长期以幌为名,识别其经营项目,使顾客习以为常了。
关于商业幌子,有牌匾的商户也有挂幌的。如:饭馆,以箩圈制成,下粘纸穗悬于门前,四幌者为包办酒席的大饭馆,二幌者为中等餐馆,一幌者为小吃部。红穗者为汉族馆,蓝穗者为回族馆。药铺,门两侧挂木制膏药幌。中医药业,一说“百药不如膏药”;二说,药类为“丸、散、膏、丹”四种,只有膏药易于用幌表示,故用膏药了。解放前,只有裴姓兄弟两家(南街路西,东街路北)开西药房,无幌、无字号牌。饭馆与药铺皆为民众日常所需,因幌子醒目、可辨,远来的客商远望可见,且易于为很多不识字的人识别,便于招揽客商。浴池的幌子白天为木制红灯型下垂红布,夜晚为红灯升在高高的旗杆上,远望可见正在营业。果香铺,幌子为大腊或糕点八件。(长条板上书“精式八件,八宝南堂”)元宵节前则换成摆放盘装金字塔形元宵,下垂红布。金店,木制四柱四角梯形架,高两米多,立于店前为标志。幌子,含有代替经营项目、商品名称之意,起到附加说明的作用。
旧社会商号的特点是:多为三个字,每个字都有讲究,三个字意义更加深厚、深远。皆为祝福买卖兴隆,财源茂盛;经商,以商德为本,讲诚信、谦和;讲礼仪待客,不欺不诈。门前两侧楹联多为:“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福高德载,源远流长”、“公年有德,和气致祥”。春节贴春联是:“公平贸易能生利,礼仪交关定得财”、“买卖兴隆远四海,信誉真诚震九州”等。商号皆为木制牌匾,正楷横书,多为县内外书法家字迹。商店室内,也常见斗方形(直角对着上下、左右),以汉字偏旁部首相连接的方式,组成一个字型的“日进斗金”、“招财进宝”之类字画。以此预祝商机,生财之道。
(二)
新中国成立以后,在共产党领导下,战胜了三年困难时期,经过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工商业和其他事业都得到发展,随着生产的发展,市场繁荣起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物产丰富,商业振兴,市场更加繁荣,商品琳琅满目。个体经济空前高涨,出现了过去没有的商业形式。笔者又在老扶余、现宁江区“东、西、南、北”这四条新街上漫步、观察,竟有两千多家商户,是过去的20多倍。
就其商号的名称来看,比之过去大大不同,真有天壤之别。其表现形式不能按行业划分了。以个人之浅见试析如下:
有少量中国传统字号。如双义盛(金银珠宝行)、圣祥玉(酒店)、桂圣康(酒楼)、恒源祥、日月堂(药店)、天发(商场)、泰发(针织品)、宏发(干鲜)、龙源(商厦)、诚信(服装)、永恒(珠宝);还有王府井(商场)、百老汇(服装)、国贸大厦、东北商场、松原大楼、百货商场等。
有很多外国名称:如皮尔卡丹(服装)、名仕皇(鞋业)、百斯顿(服饰)、斯堡特(体育服装)、菲尔曼(服饰)、艾里斯(美容院)、八佰伴(日本理发)、德克士(西餐、冷饮)、网吧、话吧、酒吧等。NADIA(纳迪亚服装)。多以外国品牌命店名,突出名牌效应,以引来商机。
无名号,直接标商品名或经营项目。如:文化用品商店、名烟名酒店、驴肉大馅饺子、粗粮炖菜一锅出、电脑耗材打字复印、本由捷达大众修理部、羊汤烧麦小吃部等。
以人名、地名命名。如王玉华诊所、大于子修车场、徐国诊所、玉珍孕婴店、冯四烧烤大全、小顾美发、阿凡提烧烤、袁旺屠宰(猪肉铺)、赵淑华口腔门诊;亚细亚(服装鞋帽)、好旺角(针织)、法华园(超市)等。
饭馆称食府、酒店、酒家、饭庄、酒楼。如:友发食府、大清花食府、凯航食府;松原春大酒店、圣祥玉酒店、禧满城酒店;鑫升园饭庄、双瑛盛酒楼、桂圣康酒楼等。有的则很含蓄的金银嫂(朝鲜狗肉馆)、牧羊人(涮肉城)、隆德肥羊(火锅)等。还有两家叫铁木真大营、大泥鳅庄稼院。
药铺称堂、房、店。如:顺心堂、日月堂、玉顺堂、东兴药店、救扶药店、星火药店、人民药店、东方红药店、救生大药房等。
旅店称馆、所。如:金富源旅馆、宾悦旅馆;鸿福、福运、吉祥、永顺、温馨、宏旺、如家、平安招待所等。
王、金、大、中心增多了。如:王朝(发型设计中心)、酱骨王、煸馅饺子王、鸿骥粥王、合子王;猪肉大全、大回族(饭馆);中介中心(求职)、眼镜中心、发型中心、汽车修理中心等。他们都把自己封为王,或大而全,或置于中心地位。称自己是最高、最好、最棒的。
理发店名称奇特、潇洒。如:浪漫满屋、靓丽美发、龙泉艺、三仟丝发廊、奥林风造型、美颜坊、二黑丝奇美发、大宝发艺、章光101美发、综艺美容美发、华尔美美容院等。
超市名称琢磨不透。如:圣达、百星奇、清华园、白金、炎淼等。这是一个新兴的商业,选物购物方便,但双方都要做到信誉第一。
少量的四个字(或以上)为店名。如:电脑耗材、女权贵族、宁为女人、丁氏大明眼镜、东方骆驼(服装)、铁狮东尼(服装)、杭州小煎包、亚洲男人行(服装)、新天地购物广场。
以两个字为店名。如:我乐(橱柜)、飞翔(营养品)、鑫源(灯具)、鑫泰(五金)、荣慧(毛织品)、天乙(裤业)、欢月(服装)、五环(体育服装)、婷美(服装)、垚鑫(游戏厅)、凯航(饭店)、金都(服装)、鹿王(服装)、秀明(副食)、用字用词新颖、别致、。像人名一样,两个字的人名多起来。
用成语谐音变意。如:微步足道(足疗)、爱不饰手(金银手饰)、不容忽饰(手饰)、食全食美(餐馆)、衣心衣意(服装)等。用成语有想象力,有“创造”性。
以商品名命名。如鹿王(服装)、比其(服装)、劲霸(服装)、康踏(体育服装)、鳄鱼恤(皮衣)、小燕莎(女装)、紫澜门(服装)、金利来(皮具)、金旗舰(服装)、好男人(服装)、火狐狸(服装)、米思奇(面包)等。
以寓言命名。如:不打不成交(打字复印社)、时光(照像)、钻石人生(珠宝行)、美足美甲(足疗、美指甲)、浪漫满屋(时尚发型)、小不点(小饰品)、乡村笨狗(狗肉馆)、我乐(橱柜)、勿忘我(鲜花店)、老人头(台湾服装)、丽人轩(服装)、女人坊(时尚女装)、男主角(男装)、幸运人(精品女鞋)、俏四季(服装)、男人世界(男装)、女权贵族(女装)、宁为女人(美容、美体、养生)、筋头巴脑(小吃部)、挤破门(饰品)等等。这些富有新潮、时尚、浪漫、诙谐的商号与旧社会、旧时代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极具想象力,对顾客有吸引力,引人注目,总想进去看一看。
纵观这些商号的特点是:商号不再是三个字为主,而是两个字或更多字组成;商号名称随意性很大,反映出商家的思维、理念具有极强烈的时代感;字迹也不再是正体楷书,多为艺术字、黑体字,行书和草书更合青年人的口味;还有少数用外语字母的。总之,能表达户主的意愿,能吸引人注目,能招引顾客就行。而且变化很大,如倒闭就改行业,不景气就改商号。牌匾的制做则极具现代化(传统木制极少),并以霓虹灯装饰,夜间五颜六色。质地鲜艳,图案新潮、造型浪漫,与商号相呼应,使商号更加华丽。总之,商家以自己的兴趣、爱好、意识命名,使现代文化在商号牌匾上显现出来。
还有,有的商店橱窗上“大甩卖”、“大减价”广告不断出现。有的设广播音响,不断宣传商品,这些都起到招揽顾客的作用。橱窗也设计别致、新颖,展示着经营项目,不用看商号便知商品了。商标、广告充斥整个市场,画板越来越鲜明,越来越宽大,遮盖着楼房窗壁,时装男女模特巨照二、三米高。这一切,使商业街一片繁荣、豪华景象。
商店门两侧也有少数刻字对联者。如:“民以食为天,食以面为先”(面食店)、“客至茶烟起,品得悟道归”(茶店)、“姿媚靓丽润护肤,美白祛斑效更鲜”(化妆品店)、“上桌十里香,开坛千里醉”(名烟名酒)。
这是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宁江区内仅四条老街的新貌,从老字号转变过来的新招牌,表现出来的市场经济文化现象。我不能批判,只能颂扬。因为它还会发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