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经石峪金刚经》书法的风雅气象

来源:孔孟之乡 作者:杨植野 发布时间:2014-11-13
摘要:

据史书记载:《泰山经石峪金刚经》属于摩崖刻石,刻于山东泰山斗母宫东北经石峪花岗岩溪床,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的佛经摩崖刻石。

而我们发现,《泰山金刚经》与其它摩崖刻石不同的是,既无题记和刊刻年月,也无经主和书丹者姓名,后人或以唐邑所书;又有推测为王子椿所书。后经过专家考证认为,应是北齐书僧安道一所书。该刻石,南北长五十六米,东西宽三十六米,约计两千多平方米,是汉字刊刻面积最大的作品。经文为《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原经文分上下两卷,三十二篇,5198字。《泰山经石峪》镌刻了第一篇至第十六篇,计3017字。因年月久远,加之溪水冲刷,沙石磨损,现仅存一千余字,四十行。《泰山金刚经》字径多在50-60厘米之间,最小的也有30厘米,最大的是第六行第15字“今”,高49厘米,宽75.5厘米。对于《泰山金刚经》而言,可谓深居山中,字径较大,不容易拓摹。因之,被人们认识较晚,直到清中叶,随着碑学理论的兴起,《泰山金刚经》才逐渐为书家所推崇。

纵观《泰山经石峪金刚经》,其书体在楷、隶之间,偶尔杂有一占篆意古拙朴茂,静谧安详,为历代书家所推崇。怪不得,清包世臣在《艺舟双楫》中说:“《泰山经石峪金刚经》与《瘗鹤铭》相近,而渊穆时或过之。”又说:“大字如小字,惟《鹤铭》之如意指挥、《经石峪》之顿挫安详,斯足当之。”清康有为《广艺舟双楫》鄙薄北齐碑,以为北齐诸碑,率皆瘦硬,千篇一律,绝少异同。惟对《泰山经石峪金刚经》推崇备至,称之为“榜书之宗"。《广艺舟双楫?榜书》说:“榜书亦分方笔圆笔,亦导源于钟、卫者也。《经石峪))圆笔也,《白驹谷》方笔也,然以《经石峪》为第一。其笔意略同《郑文公》,草情篆韵,无所不备,雄浑古穆,得之榜书,较‘观海’书尤难也。若下视鲁公‘祖关’、‘逍遥楼’李北海‘景福’,吴琚‘天下第一江山’等书,不啻兜率天人视沙尘众生矣,相去岂以道里计哉!”又说:“作榜书须笔墨雍容,以安静简穆为上,雄深雅健次之。观《经石峪》及《太祖文皇帝神道》,若有道之士,微妙圆通,有天下而不与,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气韵穆穆,低眉合掌,自然高绝,岂暇为金刚努目邪!” 清杨守敬说:“北齐《泰山经石峪》以径尺之大书,如作小楷,纡徐容与,绝无剑拔弩张之迹,擘窠大书,此为极则。”(《学书迩言》),可见,刘墉、康有为等人的书法深受《经石峪金刚经》影响甚大。这主要是《泰山经石峪金刚经》,处处表现了浓厚的佛教文化特点与书僧安道壹高深的书法修为,形成了泰山经石峪金刚经的书法艺术特点。通篇文字气势磅礴,优游自如,若具仙姿。书法纵横遒劲,古拙朴茂,气势开张,笔势圆浑,结构宽阔自然,用笔安详从容,包容篆隶而妙化为楷,结体奇特,斜倚相生,富于变化,个性十足。人立于石峪四周山崖,俯视大字,发现如尊尊罗汉,肃穆端坐,稳如泰山,与整座泰山神韵完美融合。泰山金刚经是汉隶向唐楷过渡的一种书体,又称“隶楷书”、“经石峪体”。经刻中多有一些不常见俗字,“万”、“无”二字与现行通用简化字完全相同。因此,泰山金刚经是中华石刻艺术、书法艺术里程碑式巅峰之作,是研究我国书法历史演变和艺术成就的重要依据。我国历代金石、书法、鉴赏者视若珍宝。清杨守敬说,泰山金刚经“经尺之大书,如作小楷,此为极则。”清冯云鹏评价说,“入印泥画沙,草情篆韵,无所不备。” 金刚经千百年来一直吸引着众多书法家、学者、文人雅士对它进行学习、研究和考证。清初书法家刘墉在嘉庆年间所作的《经石峪跋文》中说:“墉少壮作书,恒欲以拙胜,而终失之钝。自得北魏碑版数十种,潜心默契,力追其神,味朴茂处,仅乃得以《泰山经石峪》残字,即为墉得力之一顷。”包世臣称:“文清相国少习香光,壮迁坡老,七十以后潜心北朝碑版,虽精力己衰,未能深造,然意兴学识,超然尘外。”现在看刘墉晚年的行书,章法纵有行横无列,疏朗有致,字字独立,点画劲健,想必受过《泰山金刚经》的影响。其实,《泰山金刚经》书体在楷隶之间,偶有篆意草情,古拙朴茂,静穆安详,为历代书家所推崇,被冠以“大字鼻祖”、“榜书之宗”的美称。包世臣、康有为均赞誉有加------。整个《经石峪》,若有道之士,微妙圆通,有天下而不与,肌虞若冰雪,绰约如处子气韵穆穆,低眉合掌,自然高绝,岂暇为金刚怒目。

为什么说《泰山金刚经》属于书作内容与形式完美结合的妙品之一。这主要是即无拔剑弩张之霸气,也无雍容华贵之媚态,掰窠大字静气凝神,行草之情,篆籀之韵一体,如佛家长者静观人世,体察物情,风神谈泊,体态安详,颇具有容乃大。细品《泰山金刚经》风格的形成,是以隶书的形态,兼用楷书的一些特点,初看笔法简单,横平竖直,形态憨拙,但细加分析,会发现其用笔幻化无穷,入笔之藏露、行笔之中侧以及提按顿挫和收笔之回放,形态各异。《泰山金刚经》里面所体现的,既是雄强的又是平和的,既是博大的又是含蓄的,既是伟岸的同时又是简静的,把这个非常多的审美因素能够巧妙地柔和在一起,形成一种容纳诸美的一种书法形式。所以我们不难发现,在《泰山金刚经》的字里行间,能够透视出当时作者以超凡的心境,宁静舒缓的节凑,如古刹里悠悠的钟声,深山中涓涓溪流,书写着不见方、不见折、不张扬的书法语言,字字如修炼的高僧,雍容大度,气宇非凡。身临其境,面对摩崖刻经,身心都将被它的博大精深所震撼折服。在现在看来,确实是为书法审美情趣,提供了一种用书法心迹来表现书者精神的一种重要的参照。

然而,《泰山金刚经》在结体空灵上更是变化无穷。诸如一、二、三、人、入、等简单笔划的单字,亦或是左右上下结构组成的,所存残字无一相同。可谓书法历史上的绝作。具体表现为, 一是书体上缩、中涨、下敛,显得饱满。书体上方的点或竖,只稍为露头,毫不张扬,如“常”、“宁”等字。书体底部的笔画,分外收敛,如“妄”字和“能”字的左旁。“能”字中的“月”,第二横画几乎触底。由于上缩下敛,字的中心部分显得格外宽松,比如“宁”字,中间部分十分宽松。有人曾把该刻石书体比拟为一座座慈眉善目、稳重安静的佛像,上缩、中涨、下敛的结体方法,无疑发生关键的作用。二是点画边置,为书体囊括更多的空间。如“善”、“尊”等字,上方两点往横画两端置放,这种写法使书体外拓,更具空间感。尤其“大”字,一撇一捺,中间保持较大的距离,实属罕见。“空”、“当”等字的上部分,写得开张,在其笼罩之下,书体拥有更多的空间。三是编旁结构及线条的合成不紧结,使书体显得疏朗。左右结构的“非”、“住”等字,形离神聚,中间疏能走马。“行”、“三”等字横画之间形成宽阔地带,一般书家缺乏这种胆略。四是字体内横画短写,形成流动空间。“日”、“目”、“月”等字级此类偏旁,横画写得很短,从不与右竖相连,凸现了空灵。有研究颜真卿楷书的学者,考证了颜真卿楷书渊源之一是学习泰山《经石峪金刚经》。细观颜楷中的“日”、“目”、“月”,其字体内的横画写法与此刻石书体相似。这也是颜楷之所以宽博的原因。五是竖画对空间的切割并不平分,使书体灵动而不呆板。有人说《经石峪金刚经》字体内部空间分布很均匀,其实并非如此。“中”字的竖画对“口”的中切,明显偏左,这种结体基本形成定势。“净”字的“争”旁,竖勾一笔,也明显左移;“波”字的“皮”旁,竖画则明显右移。更为精彩的是“佛”字的手法,该字的“弗”旁与颜楷“弗”比较,颜真卿对“弗”作切割的一撇一竖,取法中正,空白分布均匀,而安道一则把这一撇一竖往两旁挪移,给中间留出较大的空间。《经石峪金刚经》的“佛”字多处出现,写法相同,可见书丹者作书的理念、技法一以贯之。六是尊重文字固有的体态,为书体徐纾容与提供足够空间。碑刻经典的章法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竖成行、横成列。其好处是成篇严整规范,遗憾之处是使原本千姿百态、简繁不一的汉字在方格桎梏中委曲求全;另一种是摩崖石刻,虽竖成行而横不成列,且行与行之间宽绰有余,这种章法布局可让书体因字生势得到足够的舒展。《经石峪金刚经》属于后者。“量”、“实”等长方形的字,依然以长方形态出现。以横取势之字,有些笔画的舒展也到了极致。

虽说《泰山金刚经》书法不具有“蚕头燕尾“的特征,但波磔分展,字形以宽扁为主,隶意突出,如果仔细分析就会发现,在皇皇千字巨制中,字形较扁的单字占了绝大多数,且这些单字,其主体部分多符合黄金分割法,因之看上去稳如泰山。如:“众”、“我”字   窄长,“阿”、“可”、“如”、“付”字宽扁,“须”、“若”、“者”、“多”字欹侧,“菩”、“萨”、“说”、“善”、“寿”字端庄等。 而《泰山金刚经》的横画大多呈现水平之势,点画之间的布白疏朗均匀,无大疏大密,整体给人以平正之感。比较常见的如“是“字”,上面的“日”和下面的横画变化,给人动感的同时有一种安稳祥和。“寿”字方正中,点横变化。又如“给”字,整个左部绞丝是右倾斜的,但下三点支撑得比较稳固,通篇“口”部的左倾、右斜、开合,使整个字复归平正。又如“但”字“日”部右上斜置,而通过短撇和一横的左置,使得该字有惊无险。所以说,《泰山金刚经》有典型的隶书构字技巧:一字当中,突出主笔,主横偏长,波、磔、钩等笔画多作纵放处理,其他则处于辅助地位。所以尽管它横平竖直、点画疏阔,但由于主笔张扬,点画富有变化,虽长篇巨制,字多重复,却字字神采飞扬。例如,一个“人”字,一撇一奈,变奈为主,气象万千。又如“不”字,“横、竖、撇、奈(点)各司其职,同一字,主笔每有不同笔划担当。同是一个“心”部,在“听”字中处于主体地位而极尽放纵。正由于这一笔的放纵,使“听”字具有了动势。而在“念”、“想”字中,由于一二笔开张收合,使得“心”部处于辅助地位而取了敛势,这样就有放有收了。在“岁”字中,将下部左撇清劲缩写,而将戈钩放纵,一收一放,一曲一直,就妙趣横生了。再看“是”、“灭”字,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对此,无论何种书体,都有“争让”和“避就”之说。《泰山金刚经》点画瘦劲疏朗,结体空灵虚和,打破了传统的“结密无间”之法,是什么技巧使它获得了“大字鼻祖榜书之宗”的殊荣?恐怕是长于运用左右揖让和穿插以及伸缩得势的结果。在这方面,《泰山金刚经》创造了许多经典构字。如“灭”三点让位,“义”的斜钩穿插,“来”字的撇奈穿插,如“敷”字右让左,“谛”字左让右,而“唯”则左旁抬高,右部长撇伸于左下,结合紧密,十分得体。类似这种偏旁揖让的结体方法还有很多,如“意”、“思”、“福”、“类”、“提”等字。 无疑,《泰山金刚经》除在左右结构中巧妙运用伸缩、揖让之法以外,还在上下结构的字中大量使用了错落布局。从而使得累叠之字端庄中富有灵气。如“章”字下部右移,但最后一笔用右弧竖取得了平衡;“湿”字除三点水抬高、右部上中下错落布置外,还使最后一笔重按出锋,稳定了重心。“男”、“界”字田的倾斜通过下部撇画的上托取得和谐。也就是说,《泰山金刚经》虽为隶书,却篆意草情俱备,构字中大量运用了笔画增省的俗体字。俗体字是流传于民间的不合规范的习惯性汉字形体。与正体字相比较,俗体字往往改变笔画或更换偏旁,还有的是生编硬造的字。在《泰山金刚经》中,这类字不少,如“量”字多用了三、二笔,“触”、“解”字省了一撇,而“无”、“万”字用了简化字,“足”、“起”、“可”、“云”字颇有草意,“他”字用了耳刀旁等。“陀”字右边不用“它”而用“也”。“恒”、“洹“借用等等。譬如,《泰山金刚经》左右结构的字,凡各部无相碍者一般各自居正构字,有相碍者则避让有致。如“卫”字,左中右三部结构互不相犯,处理得相对独立。也有个别的字,为达到灵动效果,大胆地运用了欹侧之势,因之各部之间欹侧自生,别有情趣。如“复”字在左竖外展的同时,右部左欹,且用行书笔意极力张扬,使得该字空灵虚和。还有“相”、“说”、“诸”、“如”、“何”等字的左右变化。

总的来讲,在《泰山金刚经》个别字中,主要还是少笔画的带横、捺的字,偶尔出现重按的精重之笔,极富视觉冲击力。这些数量不多的有着特殊意味的字,在整部刻石中不但没有不和谐之感,反倒颇具装饰效果。最突出的如“人“的奈笔,尤如人脚板。如“受”字。也有的单字,关键是从章法需要出发,极力重按或放纵,在整篇布局中十分醒目。如“一”、“世”、“不”、“也”、“心”、等字。最难得的是,《泰山金刚经》吸收了行草书的结体技巧,在单字的点画和结构处理上较多地表现为开合聚散与俯仰向背,这使得它在庄严肃穆中又不乏灵动飘逸。如“德”、“福”、“以”、“非”等字,左右部分的安排总体上是相背与相向结合的。所以我说,《泰山金刚经》的结体用笔虚实结合、变化无穷,更多地融入了《石门颂》的放纵和行草书的浓淡枯湿,强化了提按,动势更强烈,实为不多见的书法历史上的绝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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